我們是現(xiàn)代人,就先從心理狀況來作一番研究。我們每天亂七八糟的心境狀態(tài)中,要想修養(yǎng)到安詳、平和、寧定、超越的境界,是很難的。首先必須要訓練自己,把心理集中到某一點——這是現(xiàn)代的話,佛教的“阿彌陀佛”、孟子的“守約”以及現(xiàn)代的“心理集中到一點”,是沒有兩樣的,融會貫通了就是這么個東西,這也就是所謂的“人同此心,心同此理”,道理、原理是一樣的,只不過用詞不同罷了。不論古人、今人,中國人、外國人,凡是真講修養(yǎng),就必須先做到“守約”。佛教所謂的入定,也就是“守約”的初基。所以孟子講不動心的修養(yǎng)工夫,第一步就必須做到“守約”。如果就佛學而言,要修養(yǎng)到不動心的話,第一步就必須先做到“定”。“定”的方法是怎么樣呢?照佛學原理說來,就要“系心一緣”,把所有紛雜的思緒集中到一點,這就是“守約”。如果發(fā)揮起來詳細講的話,那就多了。總而言之一句話,孟子認為修養(yǎng)不到動心,必須先做到心中有所主。
在座諸位有學禪的,有念佛的,有修道的,有信其他各種宗教的,或許有人會問:我坐起來什么也不守,空空洞洞的,好不好呢?當然好。但是,你如果認為自己什么都沒有守的話,那你就錯了,那個空空洞洞也是一個境界,你覺得空空洞洞的,正是“守約”。和念佛、持咒、禱告等同樣是“系心一緣”,只不過現(xiàn)象、境界、用詞觀念不同
如果真正做不到心的話,那就動而不動、不動而動了。說到這里,我想起明朝潘游龍的《笑禪錄》,里面有一段提到一個秀才,到廟里拜訪某位禪師,這位禪師懶得動,坐著不理他。秀才口直心快,就問他為什么坐著不起來。這們禪師就說:不起即起。秀才一聽,拿起扇子在禪師的光頭上一敲,禪師氣得問他:你怎么打人?秀才就說:打即不打。潘游龍在這部《笑禪錄》里,用禪宗的手法列舉古代的公案,重新參證。他用輕松詼諧的題材,使人在一笑之間悟到真理。可惜胡適之先生竟誤會《笑禪錄》是部鄙視禪宗的書,所以引用它“打即不打,不打即打”來誣蔑禪宗,反倒令人失笑了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