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人看了唐宣宗的末句:“終歸大海作波濤”,認為是唐室衰微的讖語,因為唐朝自宣宗以后即天下亂,接近尾聲。還有宣宗做和尚時,題百丈巖的一首詩也很好:
大雄真跡枕危巒 梵宇層樓聳萬般
日月每從肩上過 山河長在掌中看
仙峰不間三春秀 靈境何時六月寒
更有上方人罕到 暮鐘朝馨碧云端
這都是他少年時代為了逃避唐武守的猜忌,剃頭出家去學禪時的作品。據(jù)《林間錄》記載,他全靠太監(jiān)仇公武的庇護,剃頭出家去參禪也是仇公武的計劃。這個九仇的太監(jiān),大有類比丙吉當年保全漢宣帝的大功。唐宣宗說“日月每從肩上過,山河長在掌中看”,日月星辰都從他的肩頭上運行過去,大地山河也在他的掌中一覽無遺,這到底還是帝王的氣魄。后世稱宣宗為唐朝的中興之主,因為他來自民間,深知民間的疾苦,和漢宣帝的情形相似,漢唐這兩個謚號“宣”字的皇帝,和周代的宣王一樣,都是中興之主,還算是很不錯的。
我們從后代歷史上的事跡,可以證明孟子的話,一個朝代,在五六百年之間出了六七個圣賢之君,是很不容易的事。孟子又說:在商湯的時候,天下人心歸向商朝,是經(jīng)過很長很長的時間養(yǎng)成的,這種歸順服從的時間一久,一時是很難改變的。這可說是人類的好習慣,也可以說是人類對歷史的惰性。大而言之,一個國家民族對于自己歷史文化的習性,也是很難改變的。想把一個舊的傳統(tǒng)變過來,十分不易,而且傳統(tǒng)愈久愈是難以改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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