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古人這句話很像的,便是宋朝陳仲微說的“祿餌可以釣天下之中才,而不可以啖嘗天下之豪杰;名航可以載天下之猥士,而不可以陸沉天下之英雄。”祿就是薪水、待遇。古時候官員們每年領多少擔米,這就是“祿”。唐太宗當年開科取士,那些英才到底還是被“祿餌”所釣,被“名航”所載。真正志心于道德的奇士、英豪,反而都隱居起來。所以孔子在《論語》中提起隱士,常常流露出對他們的敬意。而中國文化中,除了孔孟等救世救人的思想外,隱士思想也占了很重的分量。道家常有些隱士,連名字都不要了。像廣成子、赤松子、黃石公等,到底叫什么名字都無從得知。唐代有一位得道的道人,一年四季披件麻衣,后世只好稱他為麻衣道人。禪宗孔有一位紙衣道者,他可比我們進步,一千多年前就穿起紙衣。在這些連名字都不要的人們眼里,“名航”算什么?!他們不屑于上船。不上船怎么辦?你開船好了,他游泳,慢慢來,要不然他干脆躲到山上去了。
其實,自宋儒倡研理學、講究孔孟心法的動心忍性,見之于事功,用之于行事之間的,除了宋代的文天祥、明代的王陽明、清朝中興的名臣曾國藩之外,到了蔣公中正時,他的修養(yǎng)心得有兩句名言:“窮理于事物始生之處,研幾于心意初動之時。”推開蔣公的功過等不談,如果公平談論儒家理學修養(yǎng)的心得,老實說,這兩句名言的造詣,當世再也無人可及了。如果蔣公在世,我便不能如此說,因為會被人誤會為諛辭。我相信將來學術文化史上自有定論。 |